辰溪旗袍(良辰媄锦旗袍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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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那女人生的可真是媚,高挑的个头,玲珑有致肉香十足的身段上,紧裹着一身枣红色的时兴高领旗袍……

她脚尖踏过的街路,所过之处,浅水洼竟结起了一层硬挺的冰棱。

怀化的民俗民风有什么?

清明送麻糍

糯米做的叫麻糍,以晚米做的称年糕。清明做麻糍,过年做年糕,这是新昌民间流传至今的风俗习惯。过去,清明祭扫太公坟时有分麻糕的习惯。轮到作祭主的必须预先作好准备,待祭扫分,在坟坛前当场按人分麻糍。民间所讲的“清明拿麻糍,见人头分麻糍”之说盖出于此。新昌县志载:“宗族的太公坟,扫墓人多……祭扫会餐后,分胙肉和麻糍。”建国后,清明分麻糍的习惯已属少见,可是清明节做麻糍却更为普遍了。但它的意义并非单一为扫墓。

在新昌还有清明送麻糍的习惯。这是两家联姻后嫁娶前的一种礼仪。这一礼俗很早以前便在全县各地农村中流行。在嵊州市与新昌毗邻的农村中也如此。谁家要娶媳妇了,男家一般都要在清明节前向女家送去清明麻糍,预示在下一个清明节前将要来娶新媳妇过门了。女儿出嫁后,女家父母到了清明节又得向男家回送清明麻糍。据说这是预祝小俩口结成夫妻日子能过得糯滋滋、甜丝丝。

送清明麻糍最为讲究的是回山一带。春分后一星期便开始打算好办齐所用的作料。离清明节还五、六天就要安排送去,宁可早一天,不能迟一日。送的时间必须是上午,于是头一天下午或晚上一定要做好麻糍。凡是礼仪麻糍都须嵌过馅,叫做嵌糖麻糍。在制作中也比一般精细一些、捣得透一些,外形尽量做得样子好一些。大小要匀称,长短要致,馅的甜度也总是足一些。用来送麻糍的家伙也有一套讲究。大多用团空(用篾编成,工艺精细,形似鞋篮)或切篮。把麻糍一段一段分层次整齐地码放在里面,外面再套以青色麻袋,然后打好牢固的结(表示吉庆、结亲)。向女家送,一般都应由新女婿亲自挑着去,以表诚意。如新女婿因故无法新自去,也有由兄弟代送的。女方向男家送,多由新媳妇的兄弟送。

麻糍送到后,还应将送来的麻糍马上分别向邻里家分过去,以表热情大方。这时邻里乡亲便会围上来看一看新上门的“毛脚女婿”,相互认识一番,大家也便知道这姑娘不久就要出嫁了。所以群众中还有“吃过清明糕,囡便养勿牢”之说。女家向男家回送的清明麻糍也一样,总得分给邻里乡亲共享口福,乡亲们接过赠送的麻糍,总是乐呵呵地还要回敬几句客套。

关于送清明麻糍,新县志中有“乡下有些男家给女家送三年清明麻糍,以示家底殷实”的记载。这是过去的事,现在大多只送过一年就算了。

做麻糍得先将糯米浸泡在水中,待胀足后淘尽沥干、上蒸桶蒸熟后,放在石臼内捣烂成团后起舂,再趁热拉成厚薄相当的粉团,然后嵌以馅。做清明麻糍时间迟早因用场而异。要上新坟的最早,春分后三天就要做了。

做麻糍时需要一定的人手和劳力。因此,常常与兄弟叔伯或邻居相约在一起做。大家分工合作,各献身手,既忙碌又闹热。年轻力壮的男子在轮番用捣杵(有檀树和石头两种)用力捣麻糍,还有一人专门负责在捣的时候掭麻糍,捣的人大汗淋漓,掭的人热得不时发出咝咝声。主妇和帮忙的女人们也在张罗着烧火上蒸,准备好摊麻糍用的团背(竹笾)、面板以及调理好馅等。在这里最凑热闹的主角要算是小孩子,他们硬是挤在一起围在石臼边看热闹,等着吃热麻糍。年纪大一点的长辈也大多在那里,抽着烟,喝着茶谈笑风生……

用来嵌麻糍的馅种类不少。有豆沙、豇头、油麻等,还可以根据个人口味用咸菜馅或其它混合馅,也有将山里的棉花青(绍兴称艾)预先剁成碎末捣进去做成青麻糍的。麻糍的吃法也很多,可油煎、可火烤……

阳戏

阳戏形成于清嘉庆、道光之间。由湘西各地民歌、民间小调、花灯和傩堂巫师舞唱演变而来。发展过程中受辰河戏的影响,由没有行当,到分“二小”、“三小”以至多行当;由演故事,到唱小戏,演大本戏;由清唱到配打击乐伴奏,加过音乐;由矮台演出到高台演出,这才正式成了高台戏的剧种。

二十世纪中叶,湘西城乡稳定,经济活跃,商业兴旺,阳戏也就得到了发展,逐浙形成上河阳戏(流行于黔阳,怀化、芷江、会同、靖县、通道等地)、大河阳戏(即辰河阳戏,流行于辰溪、溆浦、麻阳、凤凰、沪溪、吉首等地)、北河阳戏(流行于大庸、永顺、古丈、沅陵等地)。三种路子各有特点:上河主要唱腔有七字句、五字句、三字句、春华调;大河主要唱腔是小生一字、女一字、七句半、男女赶板及翻山调等;北河主要唱腔有正宫调、蛤蟆调及阳调等。

阳戏传统剧目150余个,多属家庭爱情、劳动趣闻和神妖鬼怪故事,很少帝王将相戏。表演以“二小”具有特色,小丑的步法、小旦的身段十分丰富。唱腔有正调、小调。男女分腔,以瓮琴为主要伴奏乐器,整理的《盘花》、《三宝舞龙》等传统剧目和改编的神话戏《春哥与锦鸡》等最有影响。名艺人有文天送、杜从善、油菜花等。

辰溪丝弦

丝弦是属于长江一带流入辰溪的,已有百余年历史。丝弦是一种优雅的宫庭音乐。辰溪丝弦在整个湖南丝弦中,是体系比较完整、艺术性较强的民间音乐,它有独特的牌子曲目,分为牌子丝弦在整个湖南丝弦中,是体系比较完整、艺术性较强的民间音乐,它有独特的牌子曲目,分为牌子丝弦和板子丝弦,在多年的演唱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曲牌格调。曲牌中的一字韵、二字韵、五字韵等,都是随着演唱成套成型剧的需要形成的较完整全面的板路。如《小乔哭夫》、《越调》、《四季相思》、《数麻麻雀》等在音乐艺术上都有其独到之处,抗日战争时期,受京戏、流行歌曲、舞蹈等的冲击,几乎销声匿迹。解放后,1955年在挖掘民间艺术中,辰溪丝弦被列入重要的发掘对象。有关专家和工艺工作者对辰溪丝弦的曲牌以及它的发展历史作了认真的搜集整理,作为宝贵的资料予以保存。辰溪丝弦是我县民间艺术的明珠,它对研究民间音乐和民间音乐的创作,有着相当重要的价值,可以说是辰溪的一块文化瑰宝。

辰溪丝弦在表演中,由一群靓丽少女穿着旗袍式或细软绸缎、生活淡妆,多用琵琶、扇子或碟子等作为道具。演唱时,曲调悠扬婉转,悦耳动听,配着姑娘们轻盈的舞步,阿娜的身姿,看了使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七、八十年代创作的《背篓书记》、《唱春芳》、《婆媳新曲》、《如今农民都有花》等辰溪丝弦,在省里演出时均获得好的成绩,享誉着很高的声誉,现在每逢节日庆典大型文艺演出,都少了不地方瑰宝--辰溪丝弦的表演。

沅陵盘瓠龙舟节

沅陵的龙舟是沅陵人的魂,据说起源于崇拜盘瓠,有人形容得好:“提起龙船,沅陵人就像喝了几碗烧酒,吞下了几腿狗肉,头就热,心就烧,口就痒,血就腾,浑身胀起一股股的‘包子劲’”。沅陵龙舟节从准备到结束分为“偷料、关头、清桡、赏红抢红、砸船”五个步骤。比赛日期为五月十二至十四日共三天,期间人山人海,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吵,为沅陵一大盛会。

舞龙灯

舞龙,是一种深受侗族群众喜爱的民间体育活动。从大年初一到元宵,会同侗寨各地都有舞龙灯的传统习俗。节前,人们就忙着扎龙灯,描龙头、龙尾。每逢大年初一,一支支生龙活虎的舞龙队便涌向村寨。鼓楼草坪、中堂屋、晒场都成了他们的大舞台,舞到哪里,哪里便人山人海,锣鼓齐鸣,鞭炮喧天,闹成一片,给侗乡春节增添了一层喜庆热烈的气氛。

侗族人民对接龙敬龙十分虔诚,迎龙进寨,接龙进屋,都要煨茶鸣炮、开始唱:“青龙头上三点花,龙来恭贺主人家,主家接龙有诚意,又燃鞭炮又敬茶,今日龙来贺过后,吉星高照主人家。”如此唱一段,舞一段,舞一段又唱一段,越唱越发兴,越舞越精神。在一段精彩表演之后,长龙蜷息一旁,狮子跃上了高台,先打个照面给主家拜年,就开始狮子表演。中间穿插有刀枪拳棍、剑锤尺锏等武术表演。

龙灯舞到正月十五日圆灯后,还要举行烧龙灯仪式。它象征着送龙灯回龙宫。先由灯头将龙头放到指定的河边,其余舞龙者则将龙身、龙尾和各式花灯堆集在一起。这时,周围狂欢的人们,或朝龙灯燃放鞭炮,或用松柴点火扔向龙灯。于是,一年一度的舞龙灯活动,便在这熊熊的火光中结束了。

新街芦笙场

农历七月十五日,是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藕团乡苗族、侗族人民踩芦笙的节日。新街芦场,位于藕团新街村(原滥泥冲)与塘保寨之间的九卢冲山坳上,距塘保两华里许,场坪方圆不到900平方米,四周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场中间有一株古树,树脚有一块民国乙卯年(1951年)竖的石碑,碑高1米,宽62厘米,厚8厘米,碑文记载着芦竹场的各项规章制度。每年一度的芦笙节,附近各地寨的苗族和侗族同胞,都身着民族节日盛装,不畏炎夏盛暑,翻山越岭,来到这山里,吹笙跳舞。毗邻的贵州省各寨苗、侗青年亦前来助兴,加上走亲访友,商贾交易,山坳上热闹非凡。

踩芦笙是一种集体舞蹈。青壮年几十人围成一圈,男排吹芦笙,女的左手提巾,右手握扇,随着芦笙音乐舞蹈 ,舞步随着节奏的变化而变化,时而进,时而退,时而快,时而慢。这一民间集体舞蹈的历史比较悠久,在苗、侗人民中流传着关于"踩芦笙"来历的故事:

很久以前的一年夏天,天气暴热,田地干旱,庄稼枯萎。一天,滥泥冲、老里盘、高营寨、塘保寨的苗族、侗族同胞,集中在这个坳上的空坪里,供上肥猪、焚香燃烛、虔诚地跪地诉求天神保佑,快降甘雨、风调雨顺,五谷丰收。突然,天空乌云密布,一条口含宝珠的青龙在云中翻腾,时隐时现。顿时电闪雷鸣,下了一场大雨。人们欢喜若狂,在坪地里吹笙歌舞。贪婪的寨主妄想得到青龙口中的宝珠,便命家奴箭射青龙。人们非常气愤,齐心协力,赶走了寨主。随后,天郎云开,青龙丰收。从此,附近的苗乡侗寨同胞,每年到这里踩芦笙三次,即正月十五祈求风调雨顺;七月十五报答龙神;十月十五共庆丰收。

这说明,踩芦笙原本是这里的苗族、侗族人民进行敬奉天神的祭祀活动。经过多年流传,改为现在只在每上农历七月十五日举行一次踩芦笙舞会了。

这一带的苗族和侗族人民长期和睦相处,互相通婚,他们的语言有苗、侗之分,但生活习俗硕小异。两个民族穿着同样的服装,共在一个芦笙场舞蹈 ,同吹一种芦笙调。苗族的芦笙发音略显高亢淡啸;侗族的芦笙发音略显清脆平和。苗族的舞步动作比较轻快,上币微挺,下肢颤动;侗族的舞步作稍慢,舞小稍沉。芦笙舞一共有九个曲调,每个曲调反复吹奏三至四遍。一轮踩完九个曲调约需一个小时。每踩完一轮便休息片刻,然后再吹再踩 ;由于居住分散,路途较远,中午时分才能开始,临近黄错时结束,一个下午只能踩三至四轮。踩芦笙是世代相传的集体舞蹈。每年七月十五日前夕,各苗乡侗寨总要分别组织在晚上集体排练十来天,由于退出舞场的老一辈负责向小青年传授舞蹈技艺,往往是父亲教儿子,母亲教女儿。到了七月十五这一天,姑娘们提前吃了早饭,由母亲或姑嫂帮助精心梳妆打扮,穿上节日盛装,头、颈、手腕等处,戴上数斤重的银饰,全身焕然一新。小伙子们则穿上漂亮衣服赴会。动身前,先要在本寨空坪里踩练一番,然后鸣放大炮,众人才跟在彩旗后面出发。

“踩芦笙”开始,芦笙齐奏,大炮小炮齐鸣,由一人举红旗为前导,其后是二至四个男孩手执系红布的条小旗,再后是吹芦笙的男人,女的在最后,成单行踏着芦笙曲的节奏进入舞场,逐步走成一圈。小孩一边踩着舞步,一边用枝条左右横扫,将围观的人扫开,腾出一片很宽的空坪。后到达的舞队亦按同样方式进场,在先到的舞队圈外又套成一个圈,如此一圈套一圈,场地越来越宽,最多时套到九层。这时,上百支芦笙,同吹各自的曲子,高中低音协调配合,响彻云霄,煞是动听,几百有的舞队,时而进,时而退,时面踏步,时而转身,交替变换,舞姿翩跹。姑娘们银饰,闪烁晃动,璀灿夺目,实在蔚为壮观。整个舞蹈表现了苗族、侗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喜庆和向往。显示了苗、侗人民勤劳、勇敢、团结奋斗的精神和热情奔放的风格。

夜郎竹文化

夜郎文化包括“采集、渔猎、农耕”三大文化。而夜郎竹文化则是“渔猎”文化中的一个分支。夜郎竹文化与其他地区的竹文化有着本质的区别。狭义的竹文化,早在5000——1万年左右就已产生,但它仅限于以竹作为人类生活的用具而产生的适用性文化。如钓竿钓鱼可使人产生闲情逸趣、竹乐器奏乐可使人心旷神怡,由此而产生的表达具体情感和体验的文化只是竹的具体使用的产物,是一种表象的竹文化。但它根本不等同于夜郎的竹文化。因为夜郎竹文化是沉淀的精华。它除了具有上述功能外,还具有典型的神化性、崇尚性和神秘性质。

夜郎竹文化产生于神话

《后汉书•南蛮传》:“夜郎者,初有女子浣于 月逐 水,有三节大竹、流入足间,剖竹视之,得一男,归养之。及长有武艺,自立为夜郎侯,以竹为姓。武帝赐其王印绶,遂杀之。封其三子为侯,死配食其父。今夜郎县有竹王三郎神是也。破竹之野,遂成竹林,林边建竹王庙”。从史书考证,竹王出世正好在战国——秦汉的一百余年的兵荒马乱年代(公元前256-138年),当时的我国大西南一带更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时世呼唤英雄,夜郎民族期盼有一位能够平定战乱、主宰夜郎民族命运,带领夜郎民族过上幸福稳定生活的部落首领降临人间。于是乎,产生了从竹筒里诞生竹王的美丽神话。竹王既然投胎于竹,夜郎民族就理所当然地产生了对竹的崇拜。竹王被夜郎民族奉为神,其出世的神话,既是夜郎竹文化产生的历史依据,又为夜郎竹文化赋予了神化的色彩。

夜郎竹文化寄托着夜郎民族的崇尚与寄托

在夜郎民族代代相承的竹文化中,“竹”作为竹王的衣胞,其自然就依附有神的魅力。夜郎民族从而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竹”对人具有庇佑作用,把对人间太平和美好生活的寄托,变为对“竹”的信奉与崇尚,夜郎竹文化也因此在夜郎民族中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与他们的民风民俗血脉相连,代代相袭。

以竹庇佑生命与健康 在古夜郎县——湖南新晃,侗家人千百年来的生育,婚嫁以竹庇佑、辟邪。男孩出生,公婆、父母为了其不生病和长命富贵,在男孩洗三朝的日子里,于屋边选一块好地,栽上一根金竹,父母对金竹(陪竹)的护理格外小心,让竹陪伴男孩快快成长。要是出生双胞胎的男孩,如其中一个不幸死了,那就非得载一根金竹陪伴活着的男孩不可。

新晃广大侗族地区,家家屋檐下随处可见挂着竹筛、竹簸,其用意就是为了驱邪。新娘子出嫁坐的花轿挂着竹筛、新娘子进门要从竹筛上走过;牛羊生崽的胞衣要用竹箕挂在树叉上……新晃侗民对竹的崇拜和信奉为何如此精诚所至、沿袭不断,这与竹王非血气所生的神化密切相关,竹王是神,抚育神出生的竹有着抚育神的非凡的能力,竹可以驱走一切邪魔,庇佑人们健康、长寿。此所谓夜郎竹文化中的“陪竹”“隔竹”是也。

还有“祭竹”“藏竹”也与夜郎竹王生世有关。侗乡哪家若有小孩体弱多病,父母就到竹林中选择一根长势粗壮的大竹子,择吉日祭拜,在竹根上烧香烧纸,摆上酒肉粑粑等供品、挂红布、报孩儿的生辰八字,此竹从此成为该小孩的寄父寄母(公竹为寄父、母竹为寄母)。竹神自然会保护小孩逢凶化吉,祛病成人。

“藏竹” 超度亡灵 “藏竹”习俗更为奇特。在新晃侗乡,安葬死者,要看日子,若死者生辰八字与安葬时辰不合,哪怕停棺三五个月,绝对不能马上入土安葬。遇此,为不让灵柩久停家中,就用四块竹块放入墓穴的四角或用两根竹篾放入穴底,把棺材放在所垫竹之上然后安葬死者,待到时辰,将竹抽出,适时超度亡灵入冥。

“藏竹”中还有另一种做法,凡人死了,死者的亲儿子每人必备一根竹棍,称为“孝棍”,也叫“哭丧棒”,祭祀死者或出丧时,孝子要一直拿着“竹孝棍”,死者下葬后,“竹孝棍”摆放在墓前,以示其子孙陪伴亡灵。时下还有的侗民在“藏竹”中檀变为以竹为骨架,用纸裱绘制作的各类时髦的家用电器模型(如电视机、电冰箱等)为死者祭奠和烧化。侗族沿袭到今的“葬竹”习俗与夜郎王生于竹有着密切联系,表示夜郎国度的侗族和竹相生相息,对竹有着深深的崇尚。

夜郎竹文化绝活的神秘性

新晃侗乡还有代代相传的“接竹” 、“吞竹”竹技绝活,使人看了对其感到高深莫测,更加表现出夜郎竹文化的神秘性。 笔者曾有幸目睹“接竹”竹技表演 。原方家屯乡坳背乐村村民吴周周(后迁贵州省万山特区高楼坪镇新壮村居),以碗盛水,柴刀磨快,在烧香纸、念咒语毕,把长在竹林中碗口粗细的大竹斜刀剁下,口吸碗中水,往竹刀口处连喷三次,将断竹接上,竹被刀劈开处马上接得天衣无缝,竹勿绑、不倒、不枯,生长继续。

“吞竹”也是大饱眼福的竹文化表演。绝活表演者在吞竹前也要盛水、烧香纸、念咒语,把一根竹筷砍成三至五节放入水碗中,再张口把碗中的水与竹一口吞如肚内,你别担心,竹下肚后对他无任何影响,他已与竹“血脉相通”了。

原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世界著名社会学家、人类学家费孝通为新晃题词:夜郎故地——湖南省新晃侗族自治县。新晃广大侗族地区广泛流传的夜郎竹文化,不但极具特色,对新晃是夜郎文化的发祥地是充分的力佐铭证 。

打鼓锄茶

打鼓锄茶,又叫锄茶鼓,是流传于会同宝田苗族乡一种古老的生产习俗。每年三伏天,是锄茶林的大好时节,苗族男女自愿组队锄油茶山,多则百余人,少则二三十人。锄茶时,苗民们身着一色表装,腰扎罗布腰带。鼓师则头包印花手巾,身穿白色短褂,腰系蓝色腰带,背一条用棕叶纺织成云边图案的长鼓带,带上系一面小扁鼓,紧靠膝盖前,两手拿着竹子削成的带有弹性的一对鼓签。仪式先由鼓师向锄茶者拱手致意,说几句开场白,然后指挥人们成人字型拉开阵势。鼓点骤然而起。鼓师在锄茶队伍中忽前忽后,忽唱忽喊,左右盘旋。鼓点由慢到快,由急到缓,每首曲牌都有固定的标题和鲜明的色彩,给人以种种联想。曲牌有轻快而颇有情趣的《黄蜂进洞》、《鸭婆洗澡》;有欢乐、诙谐的《三跳涧》、《高坡放水》;也有幽默风趣的《懒马过桥》、《哈蟆出气》等等。

鼓师有特殊的敲打技巧,如闷打、亮打、侧打和揉打等,从而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鼓师除打鼓外,还要演唱高亢的锄茶歌。众人则一边劳动,一边以“哟嗬、哟嗬火”呼号相和。鼓点清脆悦耳,歌声粗犷动人,数里外都可听见。特别有趣的是击鼓催懒人的场面,哪个锄地不卖劲,落在队伍后面,鼓师便打鼓打到谁跟前,散漫的人只要一听见鼓点到面前来,便猛向前赶,再也不敢怠工。“打鼓锄茶”是一种劳动、娱乐相结合的形式,它催人振奋促人上进,同时表现出苗寨人民团结互助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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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下

 

  “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我念诵着雅歌来希望你,我的好人。

你的眼睛还没掉转来望我,只起了一个势,我早惊乱得同一只听到弹弓弦子响中的小雀了。我是这样怕与你灵魂接触,因为你太美丽了的缘故。

但这只小雀它愿意常常在弓弦响声下惊惊惶惶乱窜,从惊乱中它已找到更多的舒适快活了。

在青玉色的中天里,那些闪闪烁烁底星群,有你底眼睛存在:因你底眼睛也正是这样闪烁不定,且不要风吹。

在山谷中的溪涧里,那些清莹透明底出山泉,也有你底眼睛存在:你眼睛我记着比这水还清莹透明,流动不止。

我侥幸又见到你一度微笑了,是在那晚风为散放的盆莲旁边。这笑里有清香,我一点都不奇怪,本来你笑时是有种比清香还能沁人心脾的东西!

我见到你笑了,还找不出你的泪来。当我从一面篱笆前过身,见到那些嫩紫色牵牛花上负着的露珠,便想:倘若是她有什么不快事缠上了心,泪珠不是正同这露珠一样美丽,在凉月下会起虹彩吗?

我是那么想着,最后便把那朵牵牛花上的露珠用舌子舔干了。

怎么这人哪,不将我泪珠穿起?你必不会这样来怪我,我实在没有这种本领。我头发白的太多了,纵使我能,也找不到穿它的东西!

病渴的人,每日里身上疼痛,心中悲哀,你当真愿意不愿给渴了的人一点甘露喝?

这如像做好事的善人一样,可怜路人的渴涸,济以茶汤。

恩惠将附在这路人心上,做好事的人将蒙福至于永远。

我日里要做工,没有空闲。在夜里得了休息时,便沿着山涧去找你。我不怕虎狼,也不怕伸着两把钳子来吓我的蝎子,只想在月下见你一面。

碰到许多打起小小火把夜游的萤火,问它,“朋友朋友,你曾见过一个人吗?”它说,“你找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呢?”

我指那些闪闪烁烁的群星,“哪,这是眼睛。”

我指那些飘忽白云,“哪,这是衣裳。”

我要它静心去听那些涧泉和音,“哪,她声音同这一样。”

我末了把刚从花园内摘来那朵粉红玫瑰在它眼前晃了一下,“哪,这是脸。”

这些小东西,虽不知道什么叫做骄傲,还老老实实听我所说的话。但当我问它听清白没有,只把头摇了摇就想跑。

“怎么,究竟见不见到呢?”——我赶着它追问。“我这灯笼照我自己全身还不够!先生,放我吧,不然,我会又要绊倒在那些不忠厚的蜘蛛设就的圈套里……虽然它也不能奈何我,但我不愿意同它麻烦。先生,你还是问别个吧,再扯着我会赶不上她们了”——它跑去了。

我行步迟钝,不能同它们一起遍山遍野去找你——但凡是山上有月色流注到的地方我都到了,不见你底踪迹。

回过头去,听那边山下有歌声飘扬过来,这歌声出于日光只能在墙外徘徊的狱中。我跑去为他们祝福:你那些强健无知的公绵羊啊!

神给了你强健却吝了知识:每日和平守分地咀嚼主人给你们的窝窝头,疾病与忧愁永不凭附于身;你们是有福了——阿们!

你那些懦弱无知的母绵羊啊!

神给了你温柔却吝了知识:每日和平守分地咀嚼主人给你们的窝窝头,失望与忧愁永不凭附于身;你们也是有福了——阿们!

世界之霉一时侵不到你们身上,你们但和平守分的生息在圈牢里:能证明你主人底恩惠——同时证明了你主人底富有;你们都是有福了——阿们!

当我起身时,有两行眼泪挂在脸上。为别人流还是为自己流呢?我自己还要问他人。但这时除了中天那轮凉月外,没有能做证明的人。

我要在你眼波中去洗我的手,摩到你的眼睛,太冷了。

倘若你的眼睛真是这样冷,在你鉴照下,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小草与浮萍

 

  小萍儿被风吹着停止在一个陌生的岸旁。他打着旋身睁起两个小眼睛察看这新天地。他想认识他现在停泊的地方究竟还同不同以前住过的那种不惬意的地方。他还想:——这也许便是诗人告给我们的那个虹的国度里!

自然这是非常容易解决的事!他立时就知道所猜的是失望了。他并不见什么玫瑰色的云朵,也不见什么金刚石的小星。既不见到一个生银白翅膀,而翅膀尖端还蘸上天空明蓝色的小仙人,更不见一个坐在蝴蝶背上,用花瓣上露颗当酒喝的真宰。他看见的世界,依然是骚动骚动像一盆泥鳅那末不绝地无意思骚动的世界。天空苍白灰颓同一个病死的囚犯脸子一样,使他不敢再昂起头去第二次注视。

他真要哭了!他于是唱着歌诉说自己凄惶的心情:“侬是失家人,萍身伤无寄。江湖多风雪,频送侬来去。风雪送侬去,又送侬归来;不敢识旧途,恐乱侬行迹,……”

他很相信他的歌唱出后,能够换取别人一些眼泪来。在过去的时代波光中,有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堕在草间,寻找不着它的相恋者,曾在他面前流过一次眼泪,此外,再没有第二回同样的事情了!这时忽然有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止住了他:“小萍儿,漫伤嗟!同样漂泊有杨花。”

这声音既温和又清婉,正像春风吹到他肩背时一样,是一种同情的爱抚。他很觉得惊异,他想:——这是谁?为甚认识我?莫非就是那只许久不通消息的小小蝴蝶吧?或者杨花是她的女儿,……但当他抬起含有晶莹泪珠的眼睛四处探望时,却不见一个小生物。他忙提高嗓子:“喂!朋友,你是谁?你在什么地方说话?”

“朋友,你寻不到我吧?我不是那些伟大的东西!虽然我心在我自己看来并不很小,但实在的身子却同你不差什么。你把你视线放低一点,就看见我了。……是,是,再低一点,……对了!”

他随着这声音才从路坎上一间玻璃房子旁发见了一株小草。她穿件旧到将退色了的绿衣裳。看样子,是可以做一个朋友的。当小萍小眼睛转到身上时,她含笑说:“朋友,我听你唱歌,很好。什么伤心事使你唱出这样调子?倘若你认为我够得上做你一个朋友,我愿意你把你所有的痛苦细细的同我讲讲。我们是同在这靠着做一点梦来填补痛苦的寂寞旅途上走着呢!”

小萍儿又哭了,因为用这样温和口气同他说话的,他还是初次入耳呢。

他于是把他往时常同月亮诉说而月亮却不理他的一些伤心事都一一同小草说了。他接着又问她是怎样过活。

“我吗?同你似乎不同了一点。但我也不是少小就生长在这里的。我的家我还记着:从不见到什么冷得打战的大雪,也不见什么吹得头痛的大风,也不像这里那么空气干燥,时时感到口渴,——总之,比这好多了。幸好,我有机会傍在这温室边旁居住,不然,比你还许不如!”

他曾听过别的相识者说过,温室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凡是在温室中打住的,不知道什么叫作季节,永远过着春天的生活。虽然是残秋将尽的天气,碧桃同樱花一类东西还会恣情的开放。这之间,卑卑不足道的虎耳草也能开出美丽动人的花朵,最无气节的石菖蒲也会变成异样的壮大。但他却还始终没有亲眼见到过温室是什么样子。

“呵!你是在温室旁住着的,我请你不要笑我浅陋可怜,我还不知道温室是怎么样一种地方呢。”

从他这问话中,可以见他略略有点羡慕的神气。

“你不知道却是一桩很好的事情。并不巧,我——”小萍儿又抢着问:

“朋友,我听说温室是长年四季过着春天生活的!为甚你又这般憔悴?你莫非是闹着失恋的一类事吧?”

“一言难尽!”小草叹了一口气。歇了一阵,她像在脑子里搜索得什么似的,接着又说,“这话说来又长了。你若不嫌烦,我可以从头一一告诉你。我先前正是像你们所猜想的那么愉快,每日里同一些姑娘们少年们有说有笑的过日子。什么跳舞会啦,牡丹与芍药结婚啦……你看我这样子虽不什么漂亮,但筵席上少了我她们是不欢的。有一次,真的春天到了,跑来了一位诗人。她们都说他是诗人,我看他那样子,同不会唱歌的少年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一见他那尖瘦有毛的脸嘴,就不高兴。嘴巴尖瘦并不是什么奇怪事,但他却尖的格外讨厌。又是长长的眉毛,又是崭新的绿森森的衣裳,又是清亮的嗓子,直惹得那一群不顾羞耻的轻薄骨头发颠!就中尤其是小桃,——”

“那不是莺哥大诗人吗?”照小草所说的那诗人形状,他想,必定是会唱赞美诗的莺哥了。但穿绿衣裳又会唱歌的却很多,因此又这样问。

“嘘!诗人?单是口齿伶便一点,简直一个儇薄儿罢了!我分明看到他弃了他居停的女人,飞到园角落同海棠偷偷的去接吻。”

她所说的话无非是不满意于那位漂亮诗人。小萍儿想:或者她对于这诗人有点妒意吧!

但他不好意思将这疑问质之于小草,他们不过是新交。他只问:

“那末,她们都为那诗人轻薄了!”

“不。还有——”

“还有谁?”

“还有玫瑰。她虽然是常常含着笑听那尖嘴无聊的诗人唱情歌,但当他嬉皮涎脸的飞到她身边,想在那鲜嫩小嘴唇上接一个吻时,她却给他狠狠的刺了一下。”

“以后,——你?”

“你是不是问我以后怎么又不到温室中了吗?我本来是可以在那里住身的。因为秋的饯行筵席上,大众约同开一个跳舞会,我这好动的心思,又跑去参加了。在这当中,大家都觉到有点惨沮,虽然是明知春天终不会永久消逝。”

“诗人呢?”

“诗人早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有些姐妹们也想,因为无人唱诗,所以弄得满席抑郁不欢。不久就从别处请了一位小小跛脚诗人来。他小得可怜,身上还不到一粒白果那么大。穿一件黑油绸短袄子,行路一跳一跳,——”

“那是蟋蟀吧?”其实小萍儿并不与蟋蟀认识,不过这名字对他很熟罢了!

“对。他名字后来我才知道的。那你大概是与他认识了!他真会唱。他的歌能感动一切,虽然调子很简单。——我所以不到温室中过冬,愿到这外面同一些不幸者为风雪暴虐下的牺牲者一道,就是为他的歌所感动呢。——看他样子那么渺小,真不值得用正眼刷一下。但第一句歌声唱出时,她们的眼泪便一起为挤出来了!他唱的是‘萧条异代不同时’。这本是一句旧诗,但请想,这样一个饯行的筵席上,这种诗句如何不敲动她们的心呢?就中尤其感到伤心的是那位密司柳。她原是那绿衣诗人的旧居停。想着当日‘临流顾影,婀娜丰姿’,真是难过!到后又唱到‘姣艳芳姿人阿谀,断枝残梗人遗弃,……’把密司荷又弄得嚎啕大哭了。……还有许多好句子,可惜我不能一一记下,到后跛脚诗人便在我这里住下了。我们因为时常谈话,才知道他原也是流浪性成了随遇而安的脾气。——”

他想,这样诗人倒可以认识认识,就问:“现在呢?”

“他因性子不大安定,不久就又走了!”

小萍儿听到他朋友的答复,怃然若有所失,好久好久不作声。他末后又问她唱的“小萍儿,漫伤嗟,同样漂泊有杨花!”那首歌是什么人教给她的时,小草却掉过头去,羞涩的说,就是那跛脚诗人。

遥夜——一及二

 

  一

我似乎不能上这高而危的石桥,不知是哪一个长辈曾像用嘴巴贴着我耳朵这样说过:“爬得高,跌得重!”究竟这句话出自什么地方,我实不知道。

石桥美丽极了。我不曾看过大理石,但这时我一望便知道除了大理石以外再没有什么石头可以造成这样一座又高大、又庄严、又美丽的桥了!这桥搭在一条深而窄的溪涧上,桥两头都有许多石磴子;上去的那一边石磴是平斜好走的,下去的那边却陡峻笔直。我不知不觉就上到桥顶了。我很小心地扶着那用黑色明角质做成的空花栏杆向下望,啊,可不把我吓死了!三十丈,也许还不止。下面溪水大概是涸了,看着有无数用为筑桥剩下的大而笨的白色石块,懒懒散散睡了一溪沟。石罅里,小而活泼的细流在那里跳舞一般的走着唱着。

我又仰了头去望空中,天是蓝的,蓝得怕人!真怪事!为甚这样蓝色天空会跳出许许多多同小电灯一样的五色小星星来?它们满天跑着,我眼睛被它光芒闪花了。

这是什么世界呢?这地方莫非就是通常人们说的天宫一类的处所吧?我想要找一个在此居住的人问问,可是尽眼力向各方望去,除了些葱绿参天的树木,柳木根下一些嫩白色水仙花在小剑般淡绿色叶中露出圆脸外,连一个小生物——小到麻雀一类东西也不见!……或是过于寒冷了吧!不错,这地方是有清冷冷的微风,我在战栗。

但是这风是我很愿意接近的,我心里所有的委屈当第一次感受到风时便通给吹掉了!我这时绝不会想到二十年来许多不快的事情。

我似乎很满足,但并不像往日正当肚中感到空虚时忽然得到一片满涂果子酱的烤面包那么满足,也不是像在月前一个无钱早晨不能到图书馆去取暖时,忽然从小背心第三口袋里寻出一枚两角钱币那么快意,我简直并不是身心的快适,因为这是我灵魂遨游于虹的国,而且灵魂也为这调和的伟大世界溶解了!

——我忘了买我重游的预约了,这是如何令人怅惘而伤心的事!

当我站在靠墙一株洋槐背后,偷偷的展开了心的网幕接受那银筝般歌声时,我忘了这是梦里。

她是如何的可爱!我虽不曾认识她的面孔便知道了。她是又标致、又温柔、又美丽的一个女人,人间的美,女性的美,她都一人占有了。她必是穿着淡紫色的旗袍,她的头发必是漆黑有光,……我从她那拂过我耳朵的微笑声,攒进我心里清歌声,可以断定我是猜想的一点不错。

她的歌是生着一对银白薄纱般翅膀的:不止能跑到此时同她在一块用一块或两三块洋钱买她歌声的那俗恶男子心中去,并且也跑进那个在洋槐背后胆小腼腆的孩子心里去了!……也许还能跑到这时天上小月儿照着的一切人们心里,借着这清冷有秋意夹上些稻香的微风。

歌声停了。这显然是一种身体上的故障,并非曲的终止。我依然靠着洋槐,用耳与心极力搜索从白花窗幕内漏出的那种继歌声以后而起的窸窣。

“口很……!”这是一种多么悦耳的咳嗽!可怜啊!这明是小喉咙倦于紧张后一种娇惰表示。想着承受这娇惰表示以后那一瞬的那个俗恶厌物,心中真似乎有许多小小花针在刺。但我并不即因此而跑开,骄傲心终战不过妒忌心呢。

“再唱个吧!小鸟儿。”像老鸟叫的男子声撞入我耳朵。这声音正是又粗暴又残忍惯于用命令式使对方服从他的金钱的玩客口中说的。我的天!这是对于一个女子,而且是这样可爱可怜的女子应说的吗?她那银筝般歌声就值不得用一点温柔语气来恳求吗?一块两三块洋钱把她自由尊贵践踏了,该死的东西!可恶的男子!

她似乎又在唱了!这时歌声比先前的好像生涩了一点,而且在每个字里,每一句里,以及尾音,都带了哭音;这哭音很易发见。继续的歌声中,杂着那男子满意高兴奏拍的掌声;歌如下:

可怜的小鸟儿啊!

你不必再歌了吧!

你歌咏的梦已不会再实现了。

一切都死了!

一切都同时间死去了!

使你伤心的月姐姐披了大氅,

不会为你歌声而甩去了,

同你目语的星星已嫁人了,

玫瑰花已憔悴了——为了失恋,

水仙花已枯萎了——为了失恋。

可怜的鸟儿啊!

你不必——请你不必再歌了吧!

我心中的温暖,

为你歌取尽了!

可怜的鸟儿啊!

为月,为星,为玫瑰,为水仙,为我,为一切,为爱而莫再歌了吧!

我实在无勇气继续的听下去了。我心中刚才随歌声得来一点春风般暖气,已被她以后歌声追讨去了!我知道果真再听下去,定要强取我一汪眼泪去答复她的歌意。

我立刻背了那用白花窗幔幕着的窗口走去,渺渺茫茫见不到一丝光明。心中的悲哀,依然挤了两颗热泪到眼睛前来……被角的湿冷使我惊醒,歌声还在心的深处长颤。

水 车

 

  “我是个水车,我是个水车”,它自己也知道是一个水车,常自言自语这样说着。它虽然有脚,却不曾自己走路,然而一个人把它推到街上去玩,倒是隔时不隔日的事。清清的早晨,不问晴雨,住在甜水井旁的宋四疤子,就把它推起到大街小巷去串门!它与在马路上低头走路那些小煤黑子推的车身分似乎有些两样,就是它走路时,像一个遇事乐观的人似的,口中总是不断的哼哼唧唧,唱些足以自赏的歌。

“那个煤车也快活,虽不会唱,颈脖下有那么一串能发出好听的声音的铃铛,倒足示骄于同伴!……我若也有那么一串,把来挂在颈脖下,似乎数目是四个或五个就够了,那又不!……”

它有时还对煤车那铃铛生了点羡慕。然而它知道自己是不应当颈脖上有铃铛的,所以它不像普通一般不安分的人,遇到失望就抑郁无聊,打不起精神。铃子虽然可爱,爱而不得时,仍不能妨碍自己的歌唱!

“因失望而悲哀的是傻子,”它尝想。

“我的歌,终日不会感到疲倦,只要四疤子肯推我。”它还那么自己宣言。

虽说是不息的唱,可是兴致也好像有个分寸。到天色黑下来,四疤子把力气用完了,慢慢的送它回家去休息时,看到大街头那些柱子上,檐口边,挂得些红绿圆泡泡,又不见有人吹它燃它,忽然又明,忽然又熄。

“啊啊,灯盏是这么奇异!是从天上摘来的星子同月亮?……”为研究这些事情堕入玄境中,因此歌声也轻微许多了。

若是早上,那它顶高兴:一则空气早上特别好,二则早上不怕什么。关于怕的事,它说得很清楚——“除了早上,我都时时刻刻防备那街上会自己走动的大匣子。大概是因为比我多了三只脚吧,走路又不快!一点不懂人情事故,只是飞跑,走的还是马路中间最好那一段。老远老远,就喝喝子喊起来了!你让得只要稍稍慢一点,它就冲过来撞你一拐子。撞拐子还算好事。有许多时候,我还见它把别个撞倒后就毫不客气的从别个身上踩过去呢。

“幸好四疤子还能干,总能在那匣子还离我身前很远时,就推我在墙脚前歪过一边去歇气。不过有一次也就够担惊了!是上月子吧,四疤子因贪路近,回家是从辟才胡同进口,刚要进机织卫时,四疤子正和着我唱《哭长城》,猛不知从西头跑来一个绿色大匣子,先又一个不做声,到近身才咯的一下,若非四疤子把我用劲扳了下,身子会被那凶恶东西压碎了!

“那东西从我身边挨过去时,我们中间相距不过一尺远,我同四疤子都被它吓了一跳,四疤子说它是‘混帐东西’,真的,真是一个混帐东西!那么不讲礼,横强霸道,世界上哪里有?”

早上,匣子少了许多,所以水车要少担点心,歌也要唱得有劲点。

那次受惊的事,虽说使它不宁,但因此它得了一种新知识。以先,它以为那匣子既如此漂亮,到街上跑时,又那么昂昂藏藏,一个二个雄帮帮的,必是也能像狗与文人那么自由不拘在马路上无事跑趟子,自己会走路,会向后转,转弯也很灵便的活东西,是以虽对于那凶恶神气有点愤恨,然权威的力量,也倒使它十分企慕。当一个匣子跑过身时,总啧啧羡不绝口——

“好脚色,走得那么快!

“你看它几多好看!又是颜色有光的衣服,又是一对大眼睛。橡皮靴子多么漂亮,前后还佩有金晃晃的徽章!

“我更喜欢那些头上插有一面小小五色绸国旗的……

“身上那么阔气,无怪乎它不怕那些恶人,(就是时常骂四疤子的一批恶人)恶人见它时还忙举起手来行一个礼呢!”

还时时妄想,有一天,四疤子也能为它那么打扮起来。好几次做梦,都觉得自己那一只脚,已套上了一只灰色崭新的橡皮套鞋,头上也有那么一面小国旗,不再待四疤子在后头推送,自己就在西单牌楼一带人群里乱冲乱撞,穿黄衣在大街上站岗的那恶人也一个二个把手举起来,恭恭敬敬的了。从那一次惊吓后,它把“人生观”全变过来。因为通常它总无法靠近一个匣子身边站立,好细心来欣赏一下所钦佩的东西的内容。这一次却见到了。见了后它才了然。它知道原来那东西本事也同自己差不了许多。不仅跑趟子快慢要听到坐在它腰肩上那人命令,就是大起喉咙吓人让路时的声音,也得那人扳它的口。穿靴子其所以新,乃正因其奴性太重,一点不敢倔强的缘故,别人才替它装饰。从此就不觉得那匣子有一点可以佩服处了,也不再希望做那大街上冲冲撞撞的梦了,“这正是一个可耻的梦啊,”背后的忏悔,有过很久时间。

近来一遇见那些匣子之类,虽同样要把身子让到一边去,然而口气变了。

“有什么价值?可耻!”且“嘘!嘘!”不住的打起哨子表示轻蔑。

“怎么,那匣子不是英雄吗?”或一个不知事故的同伴问。“英雄,可耻!”遇到别个水车问它时,它总做出无限轻蔑样子来鄙薄匣子。本来它平素就是忠厚的,对那些长年四季不洗澡的脏煤车还表同情,对待粪车也只以“职务不同”故“敬而远之”,然在匣子面前,却不由得不骄傲了。

“请问:我说话是有要人扳过口的事吗?我虽然听四疤子的命令,但谁也不敢欺负谁,骑到别个的身上啊!我请大家估价,把‘举止漂亮’除开,看谁的是失格!”

假使“格”之一字,真用得到水车与汽车身上去,恐怕水车的骄傲也不是什么极不合理的事!

时 间

 

  一切存在严格地说都需要“时间”。时间证实一切,因为它改变一切。气候寒暑,草木荣枯,人从生到死,都不能缺少时间,都从时间上发生作用。

常说到“生命的意义”或“生命的价值”。其实一个人活下去真正的意义和价值,不过占有几十个年头的时间罢了。生前世界没有他,他无意义和价值可言的;活到不能再活死掉了,他没有生命,他自然更无意义和价值可言。

正仿佛多数人的愚昧与少数人的聪明,对生命下的结论差不多都以为是“生命的意义同价值是活个几十年”,因此都肯定生活,那么吃,喝,睡觉,吵架,恋爱,……活下去等待死,死后让棺木来装殓他,黄土来掩埋他,蛆虫来收拾他。生命的意义解释的即如此单纯,“活下去,活着,倒下,死了”,未免太可怕了。因此次一等的聪明人,同次一等的愚人,对生命的意义同价值找出第二种结论,就是“怎么样来耗费这几十个年头”。虽更肯定生活,那么吃,喝,睡觉,吵架,恋爱,……然而生活得失取舍之间,到底就有了分歧。这分歧一看就明白的。大别言之,聪明人要理解生活,愚套人要习惯生活。聪明人以为目前并不完全好,一切应比目前更好,且竭力追求那个理想。愚蠢人对习惯完全满意,安于现状,保证习惯。(在世俗观察上,这两种人称呼常常相反,安于习惯的被称为聪明人,怀抱理想的人却成愚蠢家伙。)

两种人即同样有个“怎么来耗费这几十个年头”的打算,要从人与人之间寻找生存的意义和价值,即或择业相同,成就却不相同。同样想征服颜色线条作画家,同样想征服乐器音声作音乐家,同样想征服木石铜牙及其他材料作雕刻家,甚至于同样想征服人身行为作帝王,同样想征服人心信仰作思想家或教主,一切结果都不会相同。因此世界上有大诗人,同时也就有蹩脚诗人,有伟大革命家,同时也有虚伪革命家。至于两种人目的不同,择业不同,即就更容易一目了然了。

看出生命的意义同价值,原来如此如此,却想在生前死后使生命发生一点特殊意义和永久价值,心性绝顶聪明,为人却好像傻头傻脑,历史上的释迦,孔子,耶稣,就是这种人。这种人或出世,或入世,或革命,或复古,活下来都显得很愚蠢,死过后却显得很伟大。屈原算得这种人另外一格,历史上这种人可并不多。可是每一时间或产生一个两个,就很像样子了。这种人自然也只能活个几十年,可是他的观念,他的意见,他的风度,他的文章,却可以活在人类的记忆中几千年。一切人生命都有时间的限制,这种人的生命又似乎不大受这种限制。

话说回来,事事物物要时间证明,可是时间本身却又像是个极其抽象的东西,从无一个人说得明白时间是个什么样子。时间并不单独存在。时间无形,无声,无色,无臭。要说明时间的存在,还得回过头来从事事物物去取证。从日月来去,从草木荣枯,从生命存亡找证据。正因为事事物物都可为时间作注解,时间本身反而被人疏忽了。所以多数人提问到生命意义同价值时,没有一个人敢说“生命意义同价值,只是一堆时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是一个真正明白生命意义同价值的人所说的话。老先生说这话时心中的寂寞可知!能说这话的是个伟人,能理解这话的也不是个凡人。目前的活人,大家都记得这两句话,却只有那些从日光下牵入牢狱,或从牢狱中牵上刑场的倾心理想的人,最了解这两句话的意义。因为说这话的人生命的耗费,同懂这话的人生命的耗费,异途同归,完全是为事实皱眉,却胆敢对理想倾心。

他们的方法不同,他们的时代不同,他们的环境不同,他们的遭遇也不相同;相同的是他们的心,同样为人类向上向前而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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